巴萨时期的范加尔：第一次见面就推倒了皮克

上周末，当范加尔在球场上与皮克再次碰面的时候，荷兰人多少会感到有些羞愧。面对着这名身高1.93米的巴萨中卫，他没准会寻思：“他不会也对我来这么一下吧？下一次我还是谨慎点为妙……”范加尔是一个几乎不会承认错误的人，但在私下里回忆起这件发生在2000年的往事，他自己都会觉得有些过意不去。

那一年皮克年仅13岁，但这次经历却又是令皮克永生难忘的……我们都知道，皮克的爷爷是巴塞罗那俱乐部董事会的成员之一，而范加尔当时恰恰就是一线队的主教练。一天下午，范加尔来老皮克的家中吃午餐。小皮克当时也在现场，那时的皮克非常消瘦，但同时也是俱乐部青年队的希望之星。“这是我的孙子，”老爷子骄傲地把皮克引荐给了范加尔，“终有一天，他能在诺坎普踢上比赛。”

范加尔，却丝毫没给老皮克任何面子。只见荷兰人重重地推了这个小伙子一把，把皮克直接推倒在地。他打量了皮克一眼，然后下定结论：“为巴萨踢球，他太弱了！”

“他来到了我爷爷的家里，噢，xx，那可是巴塞罗那的主教练啊。我得让他注意到我啊。当时的我寻思道，‘用不了3、4年，我就要到他的球队里踢球了，’”皮克后来面带着微笑回忆道。“他居然直接推了我一把，而我也歪歪扭扭地倒在了地上！后来在那场饭局上，我就连一句话也不敢说了。大家都说他是一个非常直接的人、诚实的人，是一个好人。但他给我留下的第一印象……可真是！”

在范加尔先后2次执教巴塞罗那俱乐部期间，皮克并不是唯一与这位荷兰名帅有过交集的巴萨现役球员。巴萨的现役队长是伊涅斯塔，他的队长袖标是老大哥哈维传下来的，而更早的时候它则属于普约尔。而恰恰就是在范加尔执教时期，这三任巴萨队长都被提拔进入了成年队并完成了意义重大的处子秀。加布里、雷纳、蒂亚戈·莫塔和巴尔德斯，也是如此。“维克托(巴尔德斯)、哈维、普约尔和我……我们这一代球员都非常感激他，”伊涅斯塔表示。“小白”说的是实话，后来当他举行婚礼的时候，他还特意邀请范加尔来到了现场。

当然，在今年夏天经历了一次激烈的争执之后，巴尔德斯对待范加尔的看法应该已经有所改变了……但眼看巴塞罗那在最近10年里取得了如此伟大的辉煌，一向骄傲的范加尔也是颇感欣慰的。2012年重返诺坎普的时候，范加尔就曾直言：“当时能够提拔出那么一大批球员，这并非易事。这些球员后来都成为了巴塞罗那的核心，成为了欧洲足球的模范。这都是我的功劳！”

范加尔执教巴萨的第一个赛季，1997-98赛季，巴萨赢得了联赛和国王杯的双料冠军。而在第二个赛季里，他们又在联赛中成功卫冕。他成为了继埃雷拉之后，第一位能在执教前两个赛季带领球队连续称雄于西甲的主教练。在他执教的第三年，巴萨联赛排名第二，欧冠止步于半决赛。在1997-2000年期间，范加尔给巴塞罗那俱乐部增添了3座奖杯，其中2座是联赛冠军奖杯——而在此之前的25年里，俱乐部也不过才8次在联赛中夺冠。

尽管成绩不俗，但范加尔却并没有像克鲁伊夫、里杰卡尔德和瓜迪奥拉那样得到巴塞罗那球迷的肯定。从某种意义来说，他经历的那段时期几乎被淡忘了。

为什么？“外界会低估我为巴塞罗那做出的贡献，但我知道这是为什么，”范加尔说道。

至少哈维和伊涅斯塔还在维护范加尔。伊涅斯塔表示：“他总是待我很好。无论处理好事还是坏事，他总做得非常直接，对待球员也很诚实，直截了当。”而哈维则表示：“大家都把他视为一个冷漠而自大的家伙，但他其实不是那样……”

然而相对于哈维，在更衣室内与范加尔共事过的前巴萨球员和几名现役曼联球员，似乎更相信公众的眼光。在诺坎普，他曾与好几名巴萨大牌球星闹出矛盾。“霹雳火”斯托伊奇科夫，曾经与范加尔势不两立，两人可谓是彼此仇视；范加尔与里瓦尔多之间的矛盾，更是直接变得公开化了。

“他一点不会考虑球队的利益，他只在乎他自己，”范加尔后来回忆，“前两年的时候，他还不是一个大问题。我对他不可谓不重视，但他却觉得自己要比教练还大。他是那年的世界足球先生(1999年)，只有把他安排在左边锋的位置上，球队才能最大的优势。但他本人却不感兴趣，他希望踢10号的位置。我喜欢他的天赋，他的个人能力对于球队而言也非常重要，但球队的利益永远都是第一位的。梅西是一名超级球星，但他的行为却从未像里瓦尔多一样；菲戈是一名球星，他和他(里瓦尔多)也一样。”

“可以肯定的是，斯托依奇科夫和里瓦尔多都很不开心。但我有一种感觉，当时巴萨的其他球员都很喜欢我——无论作为教练，还是朋友，”范加尔用一种肯定的语气，跟西班牙的记者说道。当这名好事的记者，将这段言论完完全全地转述给另一名前范加尔麾下的巴萨球员时。这名球员马上发来两条短信。第一条写着：“哈哈！”；第二天的内容是：“说实话，如果他本人是这么认为的，我也为他感到开心。他在训练场上，是一名非常优秀的主教练。然而他也是一个很难相处的人……”

这些内部矛盾通过媒体的报道之后，则让范加尔的形象变得更为负面，媒体的文字将荷兰人描述成为了一个古怪而傲慢的人。针对媒体的攻击，范加尔则选择了主动应战，而这也造成了一种恶性的循环。“你很坏，很坏！”在一次记者会上，范加尔曾指着一位加泰罗尼亚的记者直接批评道。虽然从范加尔口中讲出的西班牙语都能让人听得懂，但他发出的声音实在太刺耳了，以至于会让听者忽略他所说的内容。即便范加尔当面用西班牙语说“我爱你”，这句话听起来都有些嘲讽的味道。

一部分批评者，则是因为看到了“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差距”。范加尔最初抵达诺坎普时，曾被视为是“克鲁伊夫的继任者”。两人确实存在许多相似之处，比如说：他们都是荷兰人、都在追求“美丽足球”、都采用4-3-3阵型、都随同阿贾克斯赢得过欧冠、都愿意提拔年轻球员……尽管如此，当范加尔在巴塞罗那挂帅之后，他们还是会批评前者“太不像克鲁伊夫了”。

有些人对于范加尔的转会运作提出了批评，觉得巴萨有些钱花得有些冤枉。引进里瓦尔多，花费了俱乐部40亿比塞塔；索尼·安德森花费了35亿比塞塔；雷齐格8亿；杜加里7.5亿；博加德7亿……

1998-99赛季，巴塞罗那迎来百年大庆。然而大家却发现，这支球队中的加泰罗尼亚的核心却已经所剩无几，尤其是那些克鲁伊夫给球队留下的“遗产”；在范加尔离开诺坎普前的那个赛季里，只有菲戈是克鲁伊夫时期签下的球员，巴塞罗那在那段时期签下了16名外籍球员。1999年俱乐部签下了一名叫做丹尼·加西亚的球员，而这居然是俱乐部最近23笔转会里，范加尔购入的唯一西班牙本土球员。

达尼进入诺坎普更衣室时，发现居然多达8名荷兰球员坐在里面。1999年的时候，范加尔赖以成名的那支95届阿贾克斯队，已经没有人屈居荷甲联赛踢球了，其中有6名前阿贾克斯球员与自己的恩师在加泰罗尼亚汇合。包括5个荷兰人——雷齐格、博加德、德波尔兄弟和克鲁伊维特，和1个芬兰人——利特曼宁。当德波尔兄弟双双穿上了巴萨红蓝战袍的时候，克鲁伊维特曾表示了担忧：”这么多荷兰人同时来到一家俱乐部，这是很危险的。因为当事情不顺利的时候，我们很容易就会成为外界指责的目标。”当然，相对于球员，那个荷兰主教练遭遇的炮火要远多于他们。

在那个时期，包括阿莫尔、费雷尔、德拉佩纳、奥斯卡·加西亚、罗杰·加西亚、塞拉德斯和卡洛斯·布斯克茨在内的本土球员，则被范加尔一一清理出了球队。克鲁伊夫曾直接问过范加尔：“让几名本土球员在球队中立足，真的有那么难吗？”

范加尔很长时间之后，才做出了回应：“他们把那些球员称作为什么“克鲁伊夫五杰”或者“克鲁伊夫五虎”之类的。但他们中的哪个人能和我提拔的球员——哈维、普约尔、莫塔、费尔南多、伊涅斯塔、巴尔德斯和雷纳相提并论？没有！”

在对阵瓦伦西亚的一场比赛之前，主队的球迷曾打出横幅奚落巴萨：“欢迎来到梅斯塔利亚，阿贾克斯！”而就在巴萨的自己主场，球迷们也通过横幅表达过自己的不满：“更多的加泰罗尼亚球员，更少的郁金香！”当时的一份调查显示，有63%的受访者认定这支俱乐部正在丧失他们的辨识度。 巴斯克斯·蒙塔尔万，一位马克思主义作家，那个曾提出“不只是一家俱乐部”概念的人，也曾抱怨道：“现在的巴塞罗那只剩下了球衣的颜色和球迷们的激情……”。就连球队的左后卫塞尔吉也曾埋怨过：“过不了多久，我们就会觉得自己反而变成了外国人。”

得知约尔迪·普赫尔，加泰罗尼亚当地议会的主席，曾公开批评这支球队不具备太多加泰罗尼亚的色彩。范加尔马上就进行了回击：“他跟俱乐部有什么关系吗？”当西班牙前首相阿斯纳尔(一名皇马球迷)埋怨巴塞罗那的本土球员数量太少的时候，范加尔则表示：“我曾告诉过普赫尔，现在我也要告诉阿斯纳尔‘你们一点也不懂足球。管好你们自己那摊事就行了。我不谈论政治，你们也别管足球’。”

一名加泰罗尼亚的政客，曾简练地讲出了许多人的心里话：“范加尔，是佛朗哥之后，最野蛮践踏巴萨传统的人。”

借助着这些争议话题，拉波尔塔和他的“蓝象”俱乐部开始向俱乐部主席努涅斯发起了进攻。一场主席选举战彻底爆发了，而范加尔和他的阵营显然并不讨人喜欢。他后来表示：“那场选战与我无关，是努涅斯与蓝象之间的对抗。而我成为受害者。我从来没有改变自己的立场，有些教练会见风使舵，但我不会。或许我本身就缺乏一些政治办法。”

2000年7月，当努涅斯按照惯例辞去主席职位，以应对新一任主席选举活动时，范加尔也跟着前者做出了相同的决定。3年之后，努涅斯的继任者——加斯帕特曾将范加尔重新请回了诺坎普，但事实证明那是一场灾难。这次合作只持续了半年时间，范加尔最终是流着泪离开的，带着无尽的遗憾和悲伤。

但在2000年，在他第一次辞职时，情况则是截然相反的。那次没有眼泪，只有愤怒。范加尔召开了自己第一任期内的最后一次记者会。他坐在媒体记者面前，说出了那句经典的台词：“媒体的朋友们。我要走了。祝贺你们了！”